漏夜雨寒

小舟从此逝 江海寄余生

【楼诚】风月如雪泥鸿爪

稍微有点悲情向!!!

昨天晚上梦到自己在一个博物馆里,地板斑驳老旧,后面还有人催我赶紧下楼。隐隐觉得这个博物馆和明家、楼诚有关系,所以写下这个文。总之,基调很悲伤,梦境很压抑.......



八十年代初,上海某处西式洋楼内,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。不远处放置的羽毛球网一如主人般饱经风霜,在接近走廊的花圃内牡丹和兰草郁郁葱葱。微风吹拂起老人的衬衣,能隐约看到胳膊和脚踝处触目惊心的疤痕,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受刑时的痛苦,没有人知道眼前的老人是怎样挨过那些悲伤。

 

住在附近的邻居都知道这家老人是鳏居,以前貌似是给国民党办过事,十年动乱的时候被关过监狱,不久前刚被释放回来,家产被充公了,只剩这间房子了。上一辈的老人讲,这家姓明,资本家庭,当时在上海滩富甲一方,但却在一夜之间没落。刚解放时这家是兄弟两个居住,现在.....唉,只剩一个了!听说他们刚被带走的时候,有个中年男人来过,托了许多关系才留下现在这个房子,可惜那些家产没了,好像还有好多金条呢。


“任何工作都是谋生之道,家人才是最重要的。” 

“有一项工作除外。” 

“哪一项?” 

“报国。” 

“……那不是工作,那是信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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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啊?”


“一副风景画要什么名字啊,无题!”


“无题?我想管它叫……家园。”


“我想我以后的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,湖畔旁,树林边。”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“大哥!”

明诚从梦中惊醒,看见公馆外面站着几个人,便摸过来拐杖步履蹒跚的走过去。把几个人请进屋子里,明诚还没来得及给他们倒杯水,为首的女人便说起话来:“老先生您别忙了,我们来就是和您商量个事情。”


明诚不动声色坐下:“请讲。”


“是这样的,现在国家下达了保护老建筑的文件。经过我们考察,您这座洋楼修建于二十世纪初,符合保护要求,而且也是一处重要的革命建筑,所以如果您同意的话,我们想把这里做成博物馆来发展红色旅游。”


“如果我不同意呢.....”


来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:“您看,这是国家下的文件,咱都得听不是吗。您放心,政府会给您适当的补偿,而且您居住的地方已经选好了。当然,您有什么私人物品也可以带走。这些咱都可以商量!”


“私人物品?那回忆呢,回忆能带走吗......”最相思莫过往事,最痛悔莫过失去。


“什么?您说什么?”来的人显然没有听到老人的悲哀。


明诚强迫压下一阵阵的胸口疼痛,拢了拢身上的坎肩。明明已经是开春时节,怎么风里仍残留着寒冬的凛冽。


“我同意搬走,请给我两天时间收拾一下东西吧....”明诚微微闭上眼,那些无奈与惋惜随着春风消逝在偌大的明公馆里。


来的人万万没想到老先生这么好说话,之前想的招数一个也没用上,欢天喜地的报告给领导又匆匆向明诚告辞。


明诚没有起来送客,这不是他的习惯,可人在绝望时都会有那么一刻的释放自我。想当初对着再险恶的敌人他仍能做到八面玲珑,哄得军统和日本人团团转;但是如今的他只想做自己,明诚不愿意在去世前回顾自己一生的时候,看到的都是处心积虑的自己,没有自我是多么的悲哀。


明诚拄着拐杖,勉强支撑着身体,一步步走向客厅旁的屋子,自从他出狱后便再也没进去过。不是忘记,怕是想起!是啊,每次进来,明诚都不可遏制的想起明楼——那是他大哥,他的领航者。如果当年明楼没有把他从桂姨手里就出来,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情形,明诚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!如果想象,他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明楼辞世前的样子:满身的鲜血,分不清破损处和结痂的地方、凌乱的头发黏在疲惫的脸上。明诚痛苦的倚着屋门,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,可是当你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一件事的时候,其实你已经在不停地回想那件事了。 


明楼和明诚的共产党身份隐藏两层伪装之下,为了保护他们党内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,唯一的上线也在黎明之前牺牲,他们俩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和党没了联系。所以自然而然被当做国民党残余处置,奈何两人怎么辩解也没有人相信。而牢中的刑罚岂是常人能忍受的,明楼最终还是因失血过多和肺部感染结束了他的一生。明诚记得问过明楼值不值得,明楼怎么回答的?


我完成了当年立下的誓言,无愧于祖国,无愧于我的信仰。


明诚慢慢睁开眼睛,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。明诚伸手掸去椅子上的灰尘,慢慢的坐了下来。拉开尘封已久的抽屉,时光仿佛穿越回了当年。明诚刚来到明家时有过一阵失语症,明楼看他对自己一屋子的书好奇,便经常把小阿诚抱在膝头一本本给他读书。那时候明楼看的书对于阿诚来说太难懂,只好在姐姐房里拿了《山海经》和《千字文》,随手放在抽屉里好给明诚讲。


再往下翻,是明楼存下来的家书。那时候明楼先去的法国,明诚为了完成学业便推迟了一年。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,但对于那时正值青春期的明诚来说,心里那些不明不白的小心思折磨的他寝食难安。明楼似乎知道了什么,寄来的信上总会写几句话来引导明诚,安抚那段时间的迷茫。明诚一直没告诉过明楼,那些家书他会在午夜偷偷翻出来,举着小蜡烛一字一句的反复读,品味着字里行间的韵味。明诚有些后悔,若是早些表明心迹,他们相守的时间会不会更长一些呢......


明诚摸到最后一个抽屉,里面是凡士林的面霜和比翼双飞的香水,年轻气盛时的那些巫山云雨让年迈的明诚不禁羞红了脸。明诚还是庆幸的,从长兄如父的大哥到并肩而立的战友再到相濡以沫的爱人,他还是满足的。


两天后,政府人员和市博物馆馆长来到明家,等了好久也不见老先生下来。工作人员推开门一看,老人家穿着寿衣已经安稳的离去了。打开床头的遗书,大家才洞悉老人家那段过往,唏嘘不已......


据说离开人世的第一天晚上,人的魂魄其实还没有能找到去往阴间的路。所以灵前要点长明灯,门要开着,亲属要守着,这样驻留阳间的魂魄才能去的安心从容。那一晚,明公馆灯火通明,这也算政府给革命工作者最后的致意。


...................


“阿诚,醒醒!阿诚。”明楼一声声呼唤让阿诚猛然张开眼睛:“哥哥....大哥!真的是你!我....”


“阿诚都多大了,可不能哭鼻子哦!”明楼笑他。明诚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明楼,仿佛回到他们最好的年华,这是明诚一直所希冀的。


“大哥...对不起,没把咱们家保住....”明诚对于这件事耿耿于怀,只敢和最亲的人稍稍抱怨。


“不怪你。你回头看看,他们修缮了房屋,摆放了许多当年的文件和物品。让更多人了解记住那个时代,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抗日者,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,这不是咱们一直以来的愿望吗。”


“也对!那这么说大哥不怪我咯?”


“大哥想你啊,怎么会怪你呢。”


“那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?”


“那是当然,大哥都亲自来接你了。走吧,和大哥回家!”



后记:不久,博物馆聘请了一位志愿者做讲解员,五十多岁的年纪,风趣和蔼。许多来参观的小孩子都很喜欢听他讲故事。他姓梁,他更愿意小孩子们称呼他苗爷爷........



战鼓擂破 大旗倒血浸透长枪

铁甲刺穿 遥远的海棠酒流淌

饮下遗忘 我终于走对了方向

夜茫茫 桥那头 谁掌灯 把我照亮

莫忘呀

七月十四接他衣冠还乡


PS:最后一段引用河图《海棠酒满》歌词

PPS:拒收眼镜片!拒收打火机!捂脸逃跑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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